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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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亞伯的話不被接納, 他站在原地,跟這群嘲笑他的人對視了半晌,最後, 他轉身離開。

他還沒走遠,身後絲毫不壓低的聲音,就再次灌入他的耳朵裏。

“亞伯這個貨該不會真喜歡幼崽吧?”

“哈哈哈, 怎麽可能真喜歡,他說他不殺幼崽, 我懷疑他是以前受過了什麽創傷。讓我們猜一猜,他以前到底經歷了什麽?”

“約翰, 你知道嗎?”

約翰是剛才跟亞伯說話的紅發男人, 就是他給亞伯出主意, 讓亞伯砍斷小崽崽的手指頭。

小崽崽趴在亞伯的肩膀上,看著那個說話殘忍的約翰,朝他看了過來。

約翰沒有回答別人的問題。

他盯著正在看他的小崽崽, 突然咧開嘴, 做出了一個斬首的威脅動作。

小崽崽被嚇的一下子縮回了腦袋。

約翰見狀,哈哈大笑起來。

被嚇唬的小崽崽, 小手拽了拽亞伯胸口的衣服, 他把胖臉湊過去,小聲告狀道:“亞伯, 約翰在後面嚇唬我。”

亞伯:“……”

亞伯沒說話, 只稍微加快了步子, 離開了後面那群人的視線。

沒多久。

被放下來的小崽崽,自個兒爬到了窗戶旁邊, 他踩著凳子, 胖臉都貼到了窗戶上, 窗戶外面沒什麽景色。

小崽崽看了幾秒鐘後,回過頭來,直接問亞伯:“亞伯,我們現在是在哪裏呀?”

“在路上。”

小崽崽:“……”

小崽崽呆了呆。

他沒問出來,索性就繼續看了,就在他伸手想要把窗戶給打開時,亞伯攔住了他:“別亂動。”

“從窗戶往外跳,會死。”

小崽崽不是想跳窗,他就是想打開窗戶丟丟東西。

亞伯看他的胖手想拉窗子,走回去,把他從板凳上抱了下來:“老實一點兒,不要再動了。”

小崽崽察言觀色,見好就收。

他被抱下來後,坐到了亞伯腿上,跟他面對面的看著,然後開口問道:“亞伯,你是星盜嗎?”

“嗯。”

“你為什麽要去給蜘蛛當星盜呀?”小崽崽是聽說蜘蛛的,蜘蛛的星盜以前很壞很壞的,後來爸爸他們就把蜘蛛的星盜都做掉了。

亞伯糾正他:“不是蜘蛛,是毒蛛。”

四周沒有別的人,小崽崽又眼巴巴的在盯著看,想要知道答案。

亞伯繃了繃臉,低聲開口道:“以前我的村子遇到了蟲災,毒蛛的人路過村子,救了我一命,我欠他們一條命。”

所以毒蛛的仇,他不能不管。

約翰也是毒蛛的人,他是毒蛛首領的兒子,從沒被記錄在冊過,所以在死亡清剿中,他也僥幸逃脫了下來。

一次偶然的機會,亞伯被約翰給找上。

約翰讓他加入毒蛛,他剛答應下來,結果連名字都沒記錄上,毒蛛就沒了。

小崽崽聽著亞伯的話,沒有喪氣。

他坐在亞伯腿上,奶音糯糯:“老師講過的,被人幫助是要報恩,可是不能做壞事的報恩呀!”

他胖手指了指約翰的方向:“約翰壞!他對你不好!”

亞伯當然知道約翰對他好不到哪兒去。

這次他也跟約翰說好了,幫約翰做完這件事後,他們兩個人就橋歸橋,路歸路,以後各不相幹。

小崽崽看亞伯沒說話,繼續說道:“亞伯,你不要跟約翰玩了呀。”

亞伯垂眸,對著小崽崽低聲道:“約翰是壞人,我也是。”

“好了,你想吃東西麽?我給你拿。”

小崽崽被堵住了話,只能任由著亞伯給他拿吃的了。亞伯對小崽崽似乎很了解,在拿吃的過來吃時,拿來了一大堆。

從前頭走過來的約翰,看到這麽一大堆吃的,挑了挑眉:“這麽能吃的幼崽,怪不得長了這麽多肉。”

約翰蹲下來,聲音裏帶著惡意:“你的肉這麽嫩,肯定比羔羊肉還要好吃。”

小崽崽:“……”

小崽崽躲到了亞伯身後。

亞伯看著過來的約翰,他開口道:“飛船待會兒經過的地方,如果你們不願意繞路,就加快速度,不要停留。”

約翰知道他是在轉移話題,但也對他的話感了一點興趣:“為什麽?我們要經過的地方,在地圖上什麽都沒有,就是一片廢墟而已。”

“不是廢墟。”

亞伯解釋了一句:“在地圖上是看不到的,要經過了才會遇見,不能在那個地方停留,不管發生什麽,都不要停留。”

約翰:“?”

約翰越聽越皺眉:“你去過?”

亞伯遲疑了下,搖搖頭:“沒去過,但我聽別人說起過。”

一聽是亞伯聽別人說的,約翰頓時不在意起來:“你被人給忽悠了,咱們的路線都是提前規劃好的,這一片都是沒人管的廢墟,你不用太多疑。”

“再說了,就算這一片真有危險,咱們也不會有危險。”

約翰笑笑,看向了藏在他身後的小崽崽:“有這只幼崽在,我們會很平安。”

交易還未完成,有這只幼崽在,交易對象一定會護他們周全。

亞伯聽出他的意思,猶豫著問道:“約翰,我們的交易對象到底是誰?這只幼崽的身份——”

“你不用管。”

約翰沒有回答亞伯的問題,他眼底劃過一抹不耐,起身冷淡道:“這只幼崽沒什麽身份,我們只要把他順利帶過去,這次的交易就完成了。”

針對這只幼崽的計劃,早在半年前就已經開始了。

計劃裏,有不少人的參與。

白霧星再森嚴又如何,辦法總比困難多,他們要做的事,最終還是能做到的。白霧星上一起的失蹤案,就是他們試的水。

約翰轉身離開。

亞伯看著他的背影,半晌,沒有說話。

時間一點點過去。

聽到腳步聲消失的小崽崽,這才從亞伯的身後探出了腦袋。

他走出來,又爬到了亞伯的腿上,自己給自己拍了拍胸口,壓壓驚:“崽崽不怕。”

亞伯看他自己哄自己,眼底動了下。

這邊的飛船上,小崽崽黏上了亞伯,暫時還安全著。而正在追蹤他們的飛船上,展希眉頭緊皺,正坐在林訊身後。

林訊還在看著航線,這次帶走幼崽的人是確定了的早有預謀,而既是早有預謀,在出了白霧星之後,就不會傻到不換飛船,也不進行反偵查。

“這一片。”

林訊言簡意賅道:“大致位置。”

展希現在已經習慣林訊的短句子了,他點點頭,追問道:“我家崽崽被這麽大費周章的帶出來,是不是說明,他不會那麽輕易遇害?”

如果是想害他家的崽,或者是想報覆他的崽,對方的位置也不會一直移動。

林訊“嗯”了一聲。

路德維希也沒閑著,他雖然不在皇宮,但依舊可以做著不少事,今日能開進第一道皇宮門的車,已經被曼斯查出來,這輛車跟來慶祝小太子生日的一個官員的夫人有關。

官員夫人被審問時,戰戰兢兢的,差點嚇了個半死。

她交代,這輛車確實跟她有關,但她只是做美容時遇到了一個好友,兩人十分交好,所以她借了自己的車……

盡管這位夫人只是單純的犯了蠢,被人給算計了。

但她依舊被追究了責任。

除此之外,曼斯還大手筆的將白霧星全都“清理”了一遍,這裏是帝國主城,皇室所在的地方。

任何不懷好意的勢力,都不該存在。

曼斯直屬於皇帝麾下,是皇帝最信賴的大將,有他在白霧星上,皇帝任意一個念頭,他都會以最快速度來實現。

有人暗地裏罵過他,說他是帝國忠心的一條狗。

他不在意這種評價,反正給出這種評價的人,從不敢當著他的面那麽說。他們嫉妒他,羨慕他,垂涎於他的權利,但卻從來比不過他。

用來追蹤的飛船,又開了一會兒。

路德維希看著大屏幕上的線路,他眼皮子突然微微跳了跳:“這條線,一直往前,在這裏拐彎,附近會有蟲族。”

“另外,中間這一片全是廢墟,沒有開通航線,在走到這片時,導航會失靈。要向繼續前進,得繞過這片廢墟。”

路德維希曾單獨來過這裏。

他思索幾秒,給了安排:“眼下不是探索這片廢墟的好時機,把飛船分散,我帶飛船繞過這一片,去找找蟲族的窩。”

“你們不要太接近這片廢墟,只在附近看一看,有沒有可疑的飛船,西澤爾,你留下,一旦發現有附近有任何飛船,就讓人去檢查檢查。拒不配合檢查者,動用武力手段讓他們配合。”

“是,父親。”

去找蟲窩的這種事,也只有路德維希能做,路德維希強悍的精神力,足以讓他進了蟲窩也能好好的。

而他們幾個,精神力等級都遠遠不如路德維希,他們還有找崽的任務,所以不能太冒險。

展希看著路德維希離開,他抿了抿唇,想到了小崽崽的親爹。

小崽崽的親爹也很厲害,但他的精神力難搞多了,一旦失控起來,就很容易收不住場。

“算了。”

展希在心裏道:“還是先把崽崽找到吧。”

他們按著路德維希的安排,分開來,各自各的事情。

遠處。

小崽崽打探環境沒什麽收獲,他被亞伯放到了房間床上,看亞伯丟給他的書。亞伯丟給他的是一本泛黃的童話書。

幼兒園畢業的小崽崽,捧著書,正奶音認真的給亞伯讀著:“三只小豬蓋房子,一只小豬用了稻草,另一只小豬用了木頭,還有一只小豬,用了石頭……”

小崽崽看書習慣性的給讀出來了。

他小奶音認認真真的讀著,旁邊的亞伯一言不發的聽著,不知聽了多久,亞伯轉過身來,看著他,突然道:“我給你講個故事吧。”

“好呀!”

小崽崽歡呼:“崽崽要聽!”

在小崽崽的捧場下,亞伯開始講了,他的故事不是什麽童話風,也沒有多少美好,他的語氣平淡沒有起伏,甚至聽上去都不像是在講故事。

但小崽崽還是豎著小耳朵,很認真的在聽。

“你聽過黑市麽,有個地方,跟黑市也差不多,只不過比黑市還要更黑暗。在那個地方,住著不少人,而且什麽人都有,就是正常人沒有。”

“他們住在那裏,都是因為心裏頭有點執念,傳言說在那個地方,所執念的事情都有可能得到實現,為了這個目的,即便是死,他們都不肯離開那裏。”

亞伯講的這些,小崽崽聽得有點茫然。

但亞伯還在講著,他告訴著小崽崽:“如果真到了那種地方,不要相信任何人,你想要活下去,就要聰明一點。”

小崽崽:“……”

小崽崽楞住。

亞伯怎麽又說了讓他活下去呀,之前不是還說他命不好,這輩子要過完了呀。

對上小崽崽不解的目光,亞伯也後知後覺的想起了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,他沈默了下,語氣生硬道:“好了,你睡覺吧,外頭的天色已經黑了。”

小崽崽蹬了蹬腳,提醒到:“崽崽還沒有洗澡澡。”

亞伯聞言,看了看他:“一天不洗死不了,就這麽睡吧。”

小崽崽擰起了眉頭,不太樂意,他湊過去,把自己蓮藕似的小胖胳膊湊到了亞伯的面前,催道:“你聞聞呀,崽崽要臭辣。”

小崽崽之前有一陣不愛洗澡,但被爸爸收拾一頓後,就改了這個壞毛病。

爸爸說了,崽崽不洗澡就會變得臭臭的。

亞伯的鼻尖聳了聳,他沒嗅到有什麽臭味兒,這只幼崽的生活不錯,常年喝奶,身上帶著點奶味兒,淡淡的,很好聞。

他聞過之後,給出了回答:“不臭。”

小崽崽:“!”

小崽崽不敢置信:“你真的不嫌崽崽臭嗎?”

在小崽崽這麽問了小半天後,亞伯還是起身,打了水讓他自己擦洗了一遍。飛船上的溫度到了夜間有點低,小崽崽自己給自己洗完後,爬回床上後,連打了好幾個噴嚏。

他縮在被窩裏,小胖臉凍的有點白。

亞伯坐在旁邊看著他。

一大一小目光對視,裹在被子裏的小崽崽,忽然吸了吸鼻子,他奶音有點低落:“以前都是爸爸給崽崽洗澡的。”

可能是到了夜裏,幼崽會容易沒有安全感。

本來還跟堅強的小崽崽,這會兒自己給自己洗完澡,還把自己給洗的濕漉漉後,又冷有想爸爸的小崽崽,眼睛紅了起來。

“崽崽想爸爸了。”

爸爸最害怕最害怕的就是崽崽丟了,以前聽說別人家丟了幼崽,爸爸聽著就臉色很不好看。

爸爸現在一定很害怕。

小崽崽說著說著,擡起冰涼的小手,給自己擦了擦眼睛,他帶著鼻音的小奶音,這會兒聽起來可憐極了:“哥哥肯定也很害怕。”

他本來是想給哥哥一個驚喜的,結果,驚喜變成了驚嚇。

“是崽崽不乖,不該躲在箱子裏的。”

小崽崽還在反省著自己:“要是崽崽沒有躲在箱子裏——”

“也會被抓走。”

亞伯語氣平淡的打斷了小崽崽自責的話,他交底道:“你被盯上很久了,就算西澤爾不過生日,就算你沒藏在箱子裏,你也會被抓走。”

小崽崽:“……”

小崽崽哽住。

他又傷心又生氣:“崽崽還小呀,怎麽可以抓崽崽!”

亞伯沒說話。

但被亞伯這麽一交底,小崽崽算是不再自責了。

傷心小崽崽捏著被子,最後還是睡著了,他這一天擔驚受怕的,看著一直在粘著亞伯,但其實在亞伯身旁,他也是有點忐忑的。

這裏沒有會保護崽崽的大人。

失去了庇佑的小崽崽,即便是牢牢記著長輩們曾經教過的生存法則,但置身於此,小崽崽心裏頭還是害怕的。

他想爸爸,想哥哥,想淩期叔叔……

想了一大圈,小崽崽還有點想爹爹。

小崽崽的這一覺睡的並不長,他是被亞伯給推醒的,被亞伯推醒時,沒等亞伯跟他說話,小崽崽自己就感覺到了飛船在亂晃。

在亂晃的飛船上,小崽崽躺在床上差點沒爬起來。

“摟緊我。”

亞伯讓小崽崽摟著自己的脖子,他穿完自己的鞋子,又給小崽崽找了他的小鞋子給穿上。

小崽崽連發起床氣的時間都沒有。

他懵懵的摟著亞伯的脖子,問道:“飛船壞了嗎?我們都要死掉了嗎?”

小崽崽看過電視新聞的,上面有飛船失事死亡的報道!

頭一次遇到飛船壞了的小崽崽,摟著亞伯的脖子,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:“崽崽真的要死了呀。”

他哭的比睡覺前還要傷心:“崽崽還沒有寫遺書呢。”

他要是就這麽死掉了,爸爸該有多傷心呀。

他要給爸爸寫遺書,讓爸爸不要太傷心,以後跟淩期叔叔好好過日子。

還有其他長輩們,崽崽都要留個話的。

給長輩們寫完遺書,崽崽還要再給瓦格納他們寫一封,他還有一點遺產,要分給瓦格納跟樂樂還有賽維,羅伊也有份。

穿好鞋的亞伯,單手抱著小崽崽,他另一只手,攥著匕首,打開門走了出去。

一出去,整個飛船的燈都開始亂閃,看著像是拍鬼片似的。

小崽崽被忽閃忽閃的燈,給嚇的啪嘰捂住嘴巴,哭聲都不敢發出來了。

“沒事,是飛船的電力系統出問題了。”

亞伯開口說了句,他剛一出來,就聽見不遠處有幾道暴躁的聲音,聲音的主人在這一閃一閃的燈光下,看不真切。

“艹。邪了門了,這兒怎麽回事,飛船怎麽突然失控了!”

“不知道,老四去修了,電力系統,主控制系統,還有平衡系統全壞了,兩個小時前我還檢查過,飛船正常的很。”

“哎?亞伯是不是說過,不讓我們從這裏走?!去,把他給叫過來,他肯定知道點什麽!”

“亞伯跟那只幼崽不知道在幹什麽,老二,你去找找。”

“約翰呢?!”

“哥,我好像看見飛船外頭有人影,不對,是攻擊彈!”

正要走過去的亞伯,在聽見攻擊彈三個字後,臉色一凜,轉了回去。他快步回到房間,讓小崽崽掛在自己身上,他則是彎腰在櫃子裏尋找著什麽。

很快。

他找到了。

他把其中一套安全衣匆匆往小崽崽身上套,還沒套上去,門口就沖進來了幾個人:“安全衣,找安全衣。”

安全衣是專門為飛船上人員安全準備的一套保護衣,這種保護衣別看不厚重,只要套在身上,就能抵禦強力的撞擊。

這是在飛船多次失事後,幾個國家聯合起來研發出來的成果。

由於售價昂貴,私人想要購買,要花上很大一筆錢。

這次飛船上沒準備多少安全衣。

“亞伯,把安全衣給我們!”

沖過來的人,對著亞伯吼道:“別管那個小崽子了,安全衣不夠,把安全衣給我!”

亞伯見他們要搶安全衣,當即提醒道:“你們不是說這只幼崽不能死嗎?籌謀了這麽久才抓到的幼崽,他要是死了——”

“都這種時候了,當然是我的命更重要!”

有一個人惡狠狠道:“抓他是費勁了點兒,但他的命可比不上我,我總不可能因為他,搭上我的命!”

他們這一次是去給人做交易的,這只幼崽再值錢也只是一件交易品而已!

交易品,沒就沒了。

只有三件安全衣,根本不夠分,在這種情況下,小崽崽不可能分得到。

被亞伯套安全衣的小崽崽,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,他的小胖手抓著身上的安全衣,胖臉寫慢了驚慌。

亞伯能感受到,小崽崽嚇得小身子都在發抖。

飛船還在繼續劇烈晃動。

小崽崽抓緊了安全衣,驚慌的看著亞伯。

亞伯顧不上把安全給他穿上,直接就一只手夾著他,另一只手拿出了槍:“我只要一件安全衣。”

“輪不到你要,我們三個一人一件剛好。”

說話的人話音剛落,空氣中就響起了一道槍響,緊接著,說話的人重重跌到了地板上,沒了聲音。

亞伯的臉色變都沒變一下,他淡淡道:“這下就夠分了。”

還剩下的兩個人,顯然沒想到他會動手。

亞伯轉身就走,沒一會兒,又有槍聲響起,姍姍來遲的約翰,還有飛船上另一個狠角色,拿到了那兩件安全衣。

亞伯沒跟他們爭。

飛船的故障越來越多,整艘飛船完全沒有任何平緩降落的可能,在亞伯挑選好的稍微還算安全的位置上,小崽崽這次終於套上了安全衣。

安全衣很大。

這是成年人的尺碼。

亞伯把安全衣套到小崽崽身上,又把一塊手表也戴到了他的手腕上:“記住,如果有人問起你的手表,你就說,這塊手表是別人送的,送你手表的人接受過你的恩情。”

“一定不要說我的名字。”

亞伯交代的這些話,明顯是把自己如何收到的手表,現在套到了小崽崽身上:“還有,如果你到了陌生的地方,記住我說的話,不要相信任何人,不要施舍給任何人善意!”

“你自己也只是一只小幼崽而已,不需要把善意施舍給別人。”

亞伯交代完後,還找了食物,藏在小崽崽的衣服裏:“不要把食物拿出來,不要被別人看到。”

“亞伯。”

小崽崽紅著眼睛,眼淚又在掉,他抱著亞伯的脖子,問道:“不穿這個衣服,是不是會死掉呀?”

他看看自己身上大大的安全衣,奶音拖著哭腔:“我們一起穿呀!”

衣服很大的,亞伯也可以穿。

亞伯搖搖頭。

一件安全衣再大,也容納不了兩個人,如果強行擠進去,只會把安全衣給撐到可能安全性能會有影響。

“別哭了。”

亞伯的聲音聽上去還很冷靜:“帝國皇帝跟那個小太子,如果是真的重視你,也許會找到這裏。”

“之前說你命不好,這句話我收回。”

亞伯看著摟著他脖子的小崽崽,一直沒什麽起伏的語調,也許是被飛船顛簸的,顛出了一點難得的有情緒的音色:“你的命其實還算不錯,有挺多人愛你的。”

不管是開破爛廠的那兩個男人,還是帝國皇室,亦或者只是那條街上的鄰居,他們都會疼愛這只幼崽。

有的人,就是天生被疼愛的命。

亞伯拒絕了小崽崽把安全衣分享給他的好意,在飛船徹底墜毀的瞬間,穿著安全衣的小崽崽,猛地被人攬住,他的小身子被困在別人懷裏,但強烈的撞擊最後還是分開了這個擁抱。

穿著安全衣的小崽崽,受到連環撞擊,整只崽都暈了過去。

暈過去的小崽崽,小臉上掛滿淚痕,還沒來得及擦。

飛船徹底毀了。

昏迷的小崽崽沒能看見飛船墜毀後的畫面,有一群人“鉆”了出來,他們來到了飛船上,臉上帶著笑,到處撿著東西。

嘖。

這次捕獵有點粗魯了。

很多好東西,都被摔壞了呢。

不過還好,肉食撿到了不少。

小崽崽意識黑沈間,也被撿了回去。

這些突然出現的人,把飛船處理的很幹凈,沒多長時間,飛船的痕跡就徹底看不見了,甚至連飛船的殘骸,都被搜刮的很幹凈。

時間一點點過去。

靜謐過後的這片土地上,再看不出來有飛船的影子,只有略微焦黑的土地,還能依稀看出來這裏發生過什麽。

但是只要再稍微等等,等風沙重新刮過來,這裏的一切就會被覆蓋的幹幹凈凈。

一點一滴流淌過的時間,對昏睡的小崽崽來說,像是感受不到似的,他身上的安全衣破破爛爛,原本胖臉的小包子臉這會兒臟兮兮的。

雖然小包子臉臟臟的,但長長的睫毛,還有挺挺的鼻梁,這五官還是能看出來底子的。

所以——

“這只幼崽洗幹凈了一定好看,留著,晚點再賣。”

耳畔的說話聲,剛開始還傳不到小崽崽的耳朵裏,但慢慢的,小崽崽就可以聽見了,他意識到了說話聲音的不對,所以沒敢睜開眼睛。

他就這麽直挺挺的攤開小身子,聽著旁邊的人笑著道:“真是撞大運了,這種時候還能野獵到。”

不管是路過這裏的飛船,還是人,對他們來說都是捕獵,而且這種自己闖上來的,叫做野獵。

小崽崽聽不懂他們嘴裏的詞兒,但聽著聽著聽出來了一個意思,這個說話的人,把崽崽給撿回來,好像是為了再賣掉呀!

剛從飛船上逃脫,就又進了狼窩的小崽崽,閉著眼睛,心裏頭卻傷心又絕望。

崽崽還小呀。

一點都不想這麽歷險!

傷心小崽崽很快就被轉移到了別的地方,他閉著的眼睛稍微睜開了一條縫,透過縫隙,他看見了四周的環境。

有街道,有人。

有很多人,但這些人臉上的表情像是戴著面積一般,很虛假。

小崽崽被拎著,就這麽晃了一路。

在晃到半路時,拎著他的壯男人還迎面遇到了一行人,對面是開車的,且車上最中間位置坐了個戴墨鏡的男人。

男人戴著墨鏡,遮住了眼睛,但也能看出來臉型還有五官的優越。

他看到了被拎著的小幼崽,只是這個角度,他看不清小幼崽的模樣,也不用看模樣,他就知道這只小幼崽是新來的。

“剛撿的?”戴著墨鏡的男人淡聲問道。

拎著小崽崽的人,身材壯碩又結實,堆滿了橫肉的臉上看起來也是兇惡萬分,但對上車裏的墨鏡男人,他還是彎下了腰,臉上的笑容充滿了討好的意味:“對,剛撿的,正準備收拾收拾呢。”

墨鏡男聞言“嗯”了一聲,沒再多言。

拎著小崽崽的男人也識趣,他彎著腰,討好的讓到了一旁:“您先走,我不急。”

他讓了路,載著墨鏡男人的司機連說聲謝謝都沒有,直接就開了過去。路上的灰塵大,車尾氣揚了男人跟小崽崽一臉。

小崽崽:“……”

臉蛋這下更臟了。

男人被糊了一臉灰,情緒自然也不爽,他拎著崽崽繼續往前走,這次一邊走,一邊低聲的罵道:“囂張什麽勁?等以後老子坐上那個位置了,非玩死你。”

男人說的不是“弄死你”,而是“玩死你”,他說起這話時,眼底也滿是淫邪。

剛才坐在車上雖然是個男人,但卻是這裏最漂亮的男人,那種漂亮不是娘氣,而是完全超脫了性別的漂亮。

他這輩子都沒見過能漂亮成這個樣子的人。

整座城裏,沒人不垂涎這個男人。

被拎著被迫聽了一耳朵話的小崽崽,在幾分鐘後終於解放了,他被丟進了一個破房間裏。

在被丟下來後,拎他過來的男人沒有立馬來給他洗澡,而是隨便找了把鎖,把門給鎖了。

小崽崽聽著腳步聲,在門外的腳步聲走遠後,他這才一骨碌的爬了起來。

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安全衣。

安全衣都破了,沒有穿安全衣的亞伯,會怎麽樣?

小崽崽想到亞伯可能發生的事,小臉上又淌淚了。亞伯說,他不是好人,也不用小崽崽感念。

可是小崽崽看看安全衣,再看看手表,他還是又擡起臟臟的手背,抹了下眼睛。

這下子,連亞伯都不在了,小崽崽身邊一個好點的大人都找不出來了。

他吸吸鼻子,沒有大人在,也,沒有放棄。

屋子很破,是還有洞的那種破,房門倒是鎖了,但是小崽崽用不著從門口跑。他找著房間裏的洞,然後比劃一下破洞的大小,再比劃一下自己的胖腰。

在比劃了幾次後,小崽崽艱難的爬了出去。

一爬出去,外頭就是大街。

有人一眼看見了他,頓時就笑了:“喲,好機靈的小崽崽,小崽崽,過來,來哥哥這裏,哥哥不會讓你再被抓回去。”

小崽崽理都不理跟自己說話的人,邁開小短腿就跑。

他跑的飛快,在一路逃跑中,見到了很多人,這些人裏有男有女,甚至還有小孩子,只是這裏的小孩子身邊都有大人陪著,他們沒有他這麽狼狽。

有很多人招呼著他,說可以幫幫他,問他是不是遇到什麽危險了。

小崽崽一個都沒理。

他想起了亞伯跟他說過的話,亞伯當時交代他的,不能相信任何人的地方,一定就是這裏。

小崽崽有一點好:他關鍵時刻很聽話。

爸爸讓他好好寫作業,好好學習,這種話他可能不會聽,但如果爸爸很認真的強調著一些事讓他記住,他一定會乖乖記住的。

其他大人們教他的東西,關鍵的東西他也都不會糊弄,而是記得牢牢的。

小崽崽一路跑著,最後,他看到了一輛車。

就在小崽崽還在逃跑時,找他的爸爸,也到了附近:“再往那邊就不能走了,林訊,我們把這一整片區域都找一下。”

“嗯。”

展希所在的飛船上還有西澤爾,有西澤爾,自然就有軍隊跟著,軍隊已經檢查了附近不少的飛船。

有幾艘飛船,還是搞走私的。

軍隊當場把飛船扣下,準備之後給帶回去處理。

他們的排查不是紮堆進行的,林訊也要了艘飛船,到外面去看看,他出去時,西澤爾也上了他的飛船。

一艘艘的飛船就這麽排查著。

如同塵埃掩埋下的痕跡一樣,同樣被掩埋的一座地下城內,新進城的小崽崽宛若在玩拆雷游戲一樣,躲著想抓他的人。

還好,不是人人都要抓他。

剛爬到別人車裏躲起來的小崽崽,沒躲多大會兒,就被人給再次拎起來了,拎他的人,是那個戴墨鏡的男人。

男人認出了這只小臟崽,就在他要把這只小臟崽給丟出去時,他看見了小臟崽手腕上的手表。

“你的手表哪來的?”

很好聽的聲音,差點麻痹小崽崽的警戒心!

小崽崽捂著手表,胖臉嚴肅:“別人給的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

崽崽:崽崽又來探險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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